小丁听明白了,错愕道:“那你是说,以后,咱还来?”
“对,还要来,就跟祁建斌聊聊放下帕浪(聊天的意思),每次来给他买瓶黑膏药。”热西丁若有所思道。
小丁还是纠结道:“我总觉得咱们是瞎子点灯白费蜡。”
放在前排座位间的台案上的手机响了,是热西丁的。
他拿起手机接听起来,脸部的神情由严肃变得愉悦起来。
热西丁结束通话后,喜不自胜道:“卡勒亚特监狱长打来的,昨天的谈话有效果了,昨天祁建斌回到监舍后,哭了,哭得还很伤心。”
小丁来了精神,“咦,他还会哭?!”
随即,小丁顿了顿,支吾道:“热局,昨天我就想,你俩过招,谁会赢。”
热西丁得意道:“这第一局,我赢了。能让祁建斌哭,会是什么呢?你分析下。”
小丁猜测道:“会不会是那瓶黑药膏把他感动得哭得稀里哗啦的?”
热西丁摇头,“肯定不是,我估计他猜测到挖他家坟地的人是谁,才这么伤心。”
“啊!”小丁惊愕地张大嘴巴,“怎么会呢?!既然他知道,为啥不说?”
“是啊,既然他知道,为啥不说呢?他在保护一个人。这个人是谁让他这样护着呢?”热西丁嘴里嘀咕着。
小丁知道,热西丁又陷入到分析和推理中,没去打扰。
警车在漫漫长路中行驶……
阿勒玛勒村骆家小院。
骆波卷着一阵冷风冲进来,拍打着头上的雪,对着坐在小桌旁算着账目的骆滨说:“三哥,明天让干爸赶紧宰匹马灌马肠子,马上要过春节了,县上不少朋友要买马肠子送礼呢。”
他一屁股坐在骆滨身旁的小凳上,从口袋掏出一卷百元大钞,放在方桌上,“瞧见没?人家把钱都给我了,都知道干爸家的马肠子最正宗,一点不掺假。”
骆峰坐在小凳上,弯腰给马龙头上涂抹着羊尾巴油。
脚旁的罐头瓶里装着半瓶子羊油,骆峰右手塞进罐头瓶里,掏出一撮羊油正往阿依力(马的缰绳)上涂抹。
寒冬腊月,马龙头和马缰绳在低温中历经风吹雪淋,会变得僵硬发脆。
每逢寒冬,牧民每隔一周时间都会用羊油涂抹在马龙头和马缰绳上,进行保养,让它们变得柔软,还能延长使用期,不易脆裂。
骆波把小凳搬到骆峰对面,也掏出一块黏糊糊的羊油,朝奎斯坎(马鞍上的绳索)涂抹着。
他自小就跟着干爸巴格达提保养马鞍子,动作很娴熟,涂抹起来一点不逊于老农骆峰。
骆峰瞥一眼桌上的钞票问:“你朋友给了多少钱啊?”
骆波回道:“5000块钱,两个朋友的,他们每人要30根马肠子,还有20公斤马肉,说是只要好吃,让我看着买,尽着这钱花。”
坐在沙发上给骆峰那件老棉袄内衬缝补豁口的李羽轻声细语道:“明天宰杀,等熏好,还得七八天呢,能来得及吗?”
骆波顺杆子爬道:“三哥,要不,先把你上次宰的那匹马的肠子卖给我朋友,咱家再杀一匹。”
骆滨抬头朝东边的锅炉房看了一眼,“哟,斯琴正给大哥和二哥煮马肠子呢,生的不到30根了,熟的有个十来根,你问问你朋友,熟的要不?”
骆波忙起身,推开锅炉房的门,香气四溢。
他走进热气腾腾的锅炉房。
斯琴正在土制锅炉上的大锅上用大火煮着五六根马肠子。
她手上拿着一根细铁丝将马肠子扎破,来排出里面的气泡,防止马肠子爆裂。
骆波把头凑到锅前,吞咽下口水,“三嫂,马肠子多会儿能吃?”
外间的骆峰接话道:“三十白,你刚才不是还打算卖给你朋友吗?”
李羽知道骆波馋马肠子了,帮腔道:“自家先吃一根,又咋的?”
她看着用小计算器核算账目的骆滨,“老三,你别说,每年冬天宰杀几匹马,让你巴格达提叔熏制马肠子,还能挣不少钱。”
骆滨加完最后一笔数字,才腾出空来,抬起头回道:“妈,李大哥也是这样说的。今年11月底宰的那匹马,沙拉阿姨灌得马肠子,王仪娘家人都说油而不腻,肥瘦刚刚好,一个劲儿直夸呢,他们说明年还吃巴叔熏的马肠子。”
斯琴腆着肚子走出来,笑呵呵说:“妈,我没事,不如在家煮马肠子、马肉,咱卖熟食,还能多卖点。也不让锅炉闲着。”
骆波双眼一亮,赞誉道:“三嫂,你这主意行,现在送礼,没听说吗,吃马肠子的不煮,煮马肠子的不吃,咱还能多挣点钱,就是比市场上便宜五块钱也行,薄利多销啊!”
西域县退耕还林面积不到万亩,离地区林业局下达的种植面积任务还相差甚远。
去年的退耕还林工作虽没“剃光头”,可是在年底各县市考核中排名靠后。
2005年的地区召开的“三干”(地区、县级、乡镇主要领导三级)会议上,阿布都许库觉得脸上很没光彩。
在“三干”会议后的座谈会上,地区领导看似随意地询问阿布都许库西域县林业工作的事,实则无形中给阿布都许库施加压力。
阿布都许库当即表态发言,西域县的林业工作是县政府站位不高、班子成员未高度重视造成的。
他表示,2005年一定会坚持树立和落实科学发展观,以经济建设为中心,让退耕还林工作成为带动贫困户增收致富的有力抓手,在林业工作上力求新突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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