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雪时节，漫天的雪花飘落在院门前的松柏上。
庭院间，云仲秋披着一件黑色大氅，缓缓伸出手掌接住一片雪花。
“夫君在想什么？”
稍顷，只听身后响起夫人李婉兮的声音。
云仲秋闻声转过头，哂然笑道：“在想去年的这个时节。”
“记得当时我领着千雪和青衣，三个人、两匹马、一辆车，从关州出发去往江南，前路未明、生死难料......”
说到此处，突然顿了顿，似是想到什么，看向李婉兮，神情莞尔：“那个时候，夫人应该还在蜀中等着杀我们。”
“说这些做什么。”李婉兮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，微红着脸轻叱道：
“明年开春墨院就要开院了，夫君倒不如想想千雪和青衣她们两个怎么安排，还要不要送进墨院去。”
云仲秋笑了笑，不再揶揄，只应声说道：“墨院嘛……既然猜不准矩子的心思，倒不如直接上门去问个清楚。”
“已经和沈先生谈过了，月底我会和他一起出海，走一趟方寸岛。”
“这一来一回差不多需要半个月左右，这段时间，城中诸事还要劳烦夫人照料着些。”
李婉兮听完点点头，紧跟着正色叮嘱道：“墨家势力非同小可，眼下红楼兴建已然过半，不能缺了木时宁。”
“夫君需记得，届时就算谈崩了，大不了好聚好散，万不可和墨家撕破脸。”
云仲秋笑着应声：“夫人提醒的在理，我记下了。”
此时，只见杨戬来到院门前，抱拳禀道：“公子、夫人，天池山下来了江北端木府的丫鬟。”
“此人二郎昔日见过，是......”
言及于此，略显尴尬地顿了顿，随后悄然看了眼站在云仲秋身旁的李婉兮，硬着头皮继续道：“是端木府上，东苑小姐闺楼里的一等丫鬟，叫司琴。”
端木长歌的贴身丫鬟？
李婉兮冷然一笑，径直说道：“不见，打发回去。”
杨戬见此越发显得尴尬，只静立不语，求助似地看向云仲秋。
“夫人既然说了不见，那就不见。”云仲秋笑着摆了摆手，“你去寻青衣，我在她院子里留了书信和红楼书稿，你找青衣去要来，交给那丫鬟带回去便是。”
“是。”杨戬长长松了口气，紧跟着忙不迭地转身离去。
李婉兮见此，冷笑着看向云仲秋，“夫君到底还是和你那位小妾暗通款曲上了。”
“这词用的不好。”云仲秋笑说道，“既然是小妾，又何来暗通款曲？”
“我二人可是正大光明的书信往来，绝无半分......好吧，就算有点私情，说起来也是合情合理的。”
说完不等李婉兮发飙，便直接岔开话题，招出【七宝丁甲功德铺】说道：“对了，这铺子里的丁甲夫人还没从来看过吧？”
“前行日子得了一千功德，夫人且看看咱们要不要继续招募些兵马出来。”
李婉兮恨恨瞪了眼云仲秋，却也没再继续揪着这件事不放。
一来她李婉兮本就不屑做那种和小妾争风吃醋的大妇。
二来她也知道，若是以后没完没了地继续闹下去，那自己和这位患难夫君，只怕就真的要渐行渐远了。
但见其将目光看向【七宝丁甲功德铺】，见里头除了早已知道的刀盾先锋外，竟然还有五千功德一位、修为在先天大圆满境的秦锐士，一时不由惊愕问道：
“这秦锐士，招募出来后修为能否继续提升至问道境？”
云仲秋摇摇头，道：“铺子里的丁甲都是固定修为，无法提升。”
李婉兮闻言不免有些失望，想了想后，说道：“那就把功德点都用了，在招募些刀盾步卒吧。”
“眼下咱们兵马本来就少，明年再没了风鹤唳麾下那五万银羽军，整个江南的兵防就空了。”
“所以，还是尽量先把杨戬麾下的兵马凑足一万。”
云仲秋听完不置可否，皱眉说道：“刀盾兵的修为均在青竹四阶以下，杨戬麾下已然有八千之数，就算给他加到一万，来年分配至江南五府，每府也不过两千兵马，杯水车薪。”
“倒不如先存着，等解决掉扶桑人后，届时看看能获得多少功德，再决定如何分配。”
眼下古桥城确实兵微将寡，云仲秋也确实有自己的募兵计划，但却并不急在一时。
现如今，浩然江以北有长空门做姻盟。
浩然江以南，风鹤唳的太虚观还在。
一旦古桥城遇袭，洬州白袍和风鹤唳都不会坐视不管。
这两家加起来，武修兵马足有十七万之多，再算上杨戬麾下的先锋营，差不多就是十八万。
可以说是锐进不足，但守成绰绰有余。
所以，浩然江以南，和他云仲秋素有仇怨的蜀山剑宗才会宣布避世封山，原本蠢蠢欲动的雾隐门鬼部也彻底没了动静。
至于浩然江以北，有长空门帮他挡着，就更不用担心了。
事实上，云仲秋和李婉兮的想法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，因为他已然没有继续扩充杨戬麾下先锋营的计划了。
这些刀盾先锋的修为比起八宗雄兵，毕竟还差了一筹，将来只能用来配合寻常士兵守城。
想要逐鹿九州，和八宗争雄，就必须积攒功德，招募修为在后天大圆满境的虎步都尉才行。
只见李婉兮听完，略显不满地蹙眉说道：“夫君既然早已有了主意，又何必来问我的意见？”
这不是怕你一直揪着端木长歌的事不放，才找个由头把话题扯开嘛。
云仲秋心下暗忖，嘴上却笑着说道：“这不是想着夫人向来足智多谋，才想着听听你的意见嘛。”
说了这一句后，便又问道：“对了，最近怎么一直没见巳蛇桃夭？”
李婉兮没好气地随口应道：“怕夫君有了端木长歌这一个小妾还不够，将来又想着再把桃夭也给收了，所以我把她给打发走了。”
“嗯？！”云仲秋闻言吃了一惊，下意识地便说道：“那位可是问道境高手，说不要就不要了？”
“夫人，咱们家的家底好像还没厚到这个份上吧！”
李婉兮见了他这副模样，终是展颜轻笑，紧跟着白了其一眼，“放心，妾还没那么败家。”
“早安排她去长乐府当歌姬了，一来是让她去打听消息，私下再挑选暗谍人手。”
“二来嘛，等明年红楼落成，妾还要请她这位‘江南名姬’回来坐镇。”
云仲秋听完，不由朝李婉兮竖起大拇指，“还是夫人想得周全，用《红楼梦》和名姬坐镇红楼，双管齐下，到时候只怕那些江湖游侠和文人雅士都得往咱们这儿挤了。”
李婉兮淡淡撇了其一眼，“少给我灌迷魂汤，说好了，红楼的事将来全权交由我负责，你不可插手。”
“自然。”云仲秋笑着应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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